[旧文]Madonna Lily -16- 完

HKG同人,绪亮,N18,已完结,陆续贴出

无三角情节,纯绪亮,不喜勿入

--------------------------

Madonna Lily


16


绪方精次到京都的时候并没有想太多。

往日繁忙的时候总想着“要是能有时间一定要去那里啊”之类的,可真正是有时间的时候却突然没有了目的地。被“强制性休假”的绪方精次对外声称“终于可以去旅行,真不错”,而在真正出门前完全陷入了茫然。

去北海道看红叶正时候,可是人也会很多;想去爬富士山,可又不是季节;伊豆的海水开始变冷了;轻井泽的山里湿度太大……之类的。如果是十年前,或者是如同塔矢アキラ现在的年纪,估计想也不想,甚至连信用卡里的金额都不会确认,立刻出发。年龄越大,顾虑得越一处都是旅游地,而且几乎全都是以前借由出差的机会多,潇洒不起来。正是犹豫不定的时候听说棋院打算借着纪念本因坊秀哉名人辞世七十年的机缘制作电视纪录片的消息,外加今年还是本因坊秀策诞辰一百八十周年,突然想要去因岛看一眼。

绪方精次不紧不慢地在因岛和广岛住了三天之后又沿着上野、姬路、明石到了神户,考虑着到了大阪后是去奈良还是去京都的时候,记起“桐山杯”的决赛这周举行就毫不犹豫地转到了京都。可绪方精次站到了京都站的月台上时却开始后悔,有种“突然意识到了潜在危害”的感觉。立刻调头乘上回去的列车的举动不是绪方精次的作风,于是在车站免费提供给游客、附赠大量广告的的浏览指南上选择了全天可以泡温泉的日式旅馆。

旅馆有着相当的年头,却因为本身的消极经营而生意惨淡。老板娘一边嘴里说着传统旅馆太过时,一边又坚持着传统的日式家庭服务,到处充满着微妙的矛盾。不过舒服的房间、舒服的接待、舒服的饭菜,的确是和游览指南上介绍的一样,而最让绪方精次满意的是老板娘对围棋完全没兴趣,既不知道“头衔”也不明白“段位”。托“暴力事件”的福,绪方精次在因岛的时候不仅被认出来,还造成了不少的麻烦事,从没觉得自己的知名度原来这么高。

打算放弃原先的目的,心态跟着慵懒起来。才觉察到自己俨然已经变成了普通观光客,原先还想要找个清静的地方可是所到的每到过的城市。或许自己已经失去探索未知的激情了,虽然不肯承认,内心深处却想一直停留在安逸之中,绪方精次想。

今天绪方精次也是很早就去泡温泉,从售货机里买了咖啡牛奶当做早饭,然后浑身带着热乎乎的水汽从公共浴室渡回自己的房间。脱下浴衣换上衬衫、长裤,打开电视听着快要结束的早间新闻,拉开格子窗,半靠在窗口的栏杆山,点了根烟。京都的气温在两天之内下降了5度,想起自己到这里的那天还热得要把袖口卷起来,现在却觉得就是披上件外套也不会热。

现在是八点刚过,从这里去赛场大概要三十分钟,记忆里“桐山杯”决赛历来的开盘时间不会在早上九点之前……记者一定去了不少,自己肯定会被问一些讨厌的问题。再说,塔矢アキラ和西村厚的对局,也不是非看不可,看也不一定要到现场……可是,很久都没有去看过现场对局,真想体会一下临场感啊!

拨开层层的借口,绪方精次无非想要在离塔矢アキラ最近的地方看他下这盘棋。而塔矢アキラ在“桐山杯”上,嬴也好输也罢,都不重要。大概,自己也说不清楚为什么。

“……还是算了。”绪方精次重重地将嘴里的烟雾吐向空中。关于“去看还是不去看”的心理战反反复复了不知多少遍,果断不起来,让人心烦。在烟灰缸里捻灭烟头,重重叹了口气:“还不至于到那么想看的地步……”

也许,不肯承认“想要”的心情才是真正的原因。

绪方精次不能肯定“桐山杯”的决赛是否会有电视直播,拿着遥控器从第一个频道按到最后一个,又从最后一个按回第一个。来回到了第四遍,终于在八点五十多分的时候找到了NHK台的围棋节目,看着屏幕里出现的大盘一下子松了口气。

电视台特约讲棋的是樱田杏江六段,今年女流本因坊的入选者,同西村厚是同门。正式的开盘时间是九点半,现在则是回顾两人在这次“桐山杯”的晋级赛事,并且还介绍了法然院的历史以及赛场的情况。

紧邻着哲学之道的法然院绪方精次多多少少也曾在赏花的途中从其门前经过,而在京都诸多的名寺中法然院相当普通,当然对九鬼周造、汤川秀树、谷崎润一郎等等的崇拜者来说还是有着特别的意义,就如同本妙寺之于围棋痴吧。

“围棋痴——”想起这个词让绪方精次笑了耸了耸肩。

义务教育时期的同学在背后经常这么叫自己,甚至因为这个还动手打过架,通过职业考试后偶尔会听到身边的女人们说出这个词。自己对围棋,只有最初的时候是狂热的痴迷,立志将它作为一生的职业来说,责任感比什么都沉重。毕竟面对阴郁、莫测的东西,一旦疏忽大意就会被背叛。现在要是有人再问自己“是不是因为喜欢围棋才决定成为棋士”的话,恐怕不会干脆地回答说“是”吧。

想着这些的时候,电视的镜头已经转到看起来似乎是侧殿的现场。西村厚从一侧的拉门走进来,在评委席前签字的时候,塔矢アキラ从另一侧走进赛场。

不禁深吸了一口气,自言自语:“气色不坏。”

绪方精次很少看电视围棋节目,觉得那是为非职业人士准备的。赛事的现场直播自然也在其中,通常是看棋谱,非常重要的对局则直接到现场。一旦做成电视节目,即便是现场直播,多多少的好经过处理,加上主持人的解说就更情绪化。即便围棋本身就是主观的结果,对局的过程也是难以揣测,绝不可臆断的。

或许,“玄妙”这点和佛教相通着,才屡屡借用寺庙的殿堂也说不定。

“……猜棋的结果出来了,”樱田六段手里拿着写了“西村厚七段”和“塔矢アキラ八段”的字条,分别贴到了大盘的左右两边。“西村七段执黑先行,让目为六目半。那么……”

绪方精次的手下意识地在身前抓了抓,既没有抓到棋子也没有碰到棋盘,只有榻榻米的摩擦感。皱了下眉,自己完全没注意到棋盘的事,起身拉开门,快步向接待的房间走去。

“抱歉。请问有棋盘吗?有的话请借我。”

“哎呀,绪方先生。”正休闲地看杂志老板娘抬起头对绪方精次露出笑容,用夹杂着长冈口音的京都腔问:“您要和谁一起下棋呐?”

“就我一个人。”

“一个人?别开玩笑了呐,一个人怎么下棋。”

绪方精次不知该怎么解释,无奈的跟着笑了笑。“不是开玩笑,是自己和自己下棋。”

“那您可真了不起呐。”

“那么棋盘……”

“哎呀,哎呀。”老板娘拍拍膝盖站起来,在壁橱里摸了一阵子拿出来了折叠的木盒,拍了拍上面的尘土递给绪方精次。“给,棋盘还有棋子。”

绪方精次哭笑不得地看着手里印着黑白相间格子的折合式棋盘,叹了口气:“我要的是围棋的棋盘。这是国际象棋的。”

“哎,要围棋的?那您开始就说明白吗!”

我都站在这里了,难道还不够清楚吗?!绪方精次名人、十段很想这么说,也只能扯了扯嘴角,“抱歉,我没说清楚。麻烦您借我围棋的棋盘。”

老板娘皱了眉想了想,又转过身一边继续在壁橱里翻找,一边说:“如果您要下五子棋的话倒是有棋盘。用那个不行么?棋子都一样。”

“不行。围棋是十九路,五子棋则是十五路。”

“差不了多少……”

无力感涌了上来。自己回去在白纸上画一个棋盘或许都比这个快。

“哎呀,找到了!竟然压在这么里面都不成样子了,”老板娘边唠叨着边拿着一块塑料布样的东西递给绪方精次,“棋盘,围棋的。”

“!”

“还有棋子。”说着又翻出两盒棋子塞进绪方精次的手里。

“啊,谢谢。”看着手里简陋的用具,心里应该庆幸:有总比没有强,才对,可绪方精次只想皱眉头。

“不客气。不过我倒是觉得国际象棋更适合您呐!请尽情地玩吧!”

“是……是吗,”控制好脸上快要抽筋的表情,“那么麻烦您了。我告辞。”

绪方精次捧着有些开裂的塑胶棋盒、颜色斑驳的棋盘快步返回。前后不到十五分钟,仿佛是游历“异世界”的感觉。自己将近三十年每天都在同围棋打交道,生活里交际的对象多多少少也是知道棋界的消息的人,就连之前抱过的女人也都知道自己是靠下棋为生的,也不会说出“尽情地玩”这种话。

“什么‘我倒是觉得国际象棋更适合您’?开什么玩笑!”啼笑皆非。绪方这么想着,把塑料棋盘不再榻榻米上铺开:长期折叠着,折痕根本铺不平,印上的格线也断断续续。用力扣开棋盒的盖子,棋子是玻璃的,黑白混在一起,两盒加起来完全不够数。

抬头瞥了一眼电视屏幕:已经下了第三手,速度相当快。

“……两个人都像是迫不及待似的,落子很快。”在樱田六段的话语间,塔矢アキラ第四手也落在了棋盘上。

那是想也知道的事,绪方精次解说给自己听:“都拖了快有两个月。这一盘,在心里不知预演了多少遍,不快怎么行。”相信西村厚的期待绝不比塔矢アキラ少。

围棋对于棋士来说不是谋生的工具,不是兴趣和爱好,更不是娱乐和消遣,而是无穷无尽地追求。承载这种无法用语言来描绘出的目标的则是一盘又一盘的对局,无法出赛简直如同剥夺棋士生命一般。岂止是烦闷,面对三个月的处罚只有自己心里最清楚。绪方精次叹了一下,开始吸烟。

明明是想摆脱禁赛带来的消极情绪而出来旅行,最终还是围着棋绕来绕去。中国、近畿转了半圈还不是跑来看棋赛,而且又不敢去现场,躲在旅馆里看着电视排棋谱,真是凄惨!绪方精次自嘲地想着。自己在这里又想要得到什么?

看电视直播的话,东京家中比这里舒服,棋院还可以拿到现场时时传真的棋谱。而自己想要亲眼看着塔矢アキラ下棋,想要视线中出现塔矢アキラ的身影。可又能怎样?满足了吗?

“……黑棋的这步是想加强左上的实力并且牵制下面的白棋吧?依目前的形势还很难判断是否是步好棋。如果是在……”

电视里的声音将绪方精次从神游中拉回现实,发现烟灰已经烧了很长,赶紧捻灭在烟灰缸里。随手抓起棋子,指尖传来一丝疼痛。没有注意到破了边的玻璃棋子先当锋利,在手指上划出一道口子,有点流血。

心不在焉、心浮气躁。绪方精次允着手指,皱着眉,摇了摇头。

关上电视,将借来的东西堆在一旁,盯着窗外太阳高照的天气看了一会儿,转身出了旅馆。

……精次,塔矢君不在你也觉得有些寂寞不是吗……

不是寂寞,只是一点点……无法说出心情。坐在计程车上,绪方精次这么想。

绪方精次从来觉得自己是精明的人,事实上周围的人也承认,甚至会有人说“精明得可怕”之类。依靠精明也好、洞察力也好都无法预料和判断的事情,自己真正意识到它降临在自己身上是塔矢アキラ带着绝然的表情一本正经地向自己示爱的时候。也是从那个拐点开始,绪方精次越发难以形容自己对塔矢アキラ的感情。

其实,爱本身既广阔又狭隘,表示和接受它都需要相当的勇气。绪方精次清楚自己和塔矢アキラ在这方面都只有一般人的勇气,而说出“那就试试看吧”已经是极限,也是狡猾的回复。

以为自己可以全身而退,然而在明知陷进去大半身的时候还不想抽身的话,已经有沉沦的觉悟了吧。

塔矢行洋的突然去逝,自己同塔矢アキラ间长达三年的同居也跟着结束。虽然曾经对塔矢行洋发誓将决定权留给塔矢アキラ,但是一直认为分寸掌控得很好的绪方精次是第一次把握不准自己同塔矢アキラ间的感情。选择分手的确会让塔矢アキラ的压力减小,而塔矢アキラ却让自己对他多些信心。那么,自己又能给他什么?多少次问过塔矢アキラ对自己的感情是不是爱,可自己从没有真正对他说出过爱字。从开始就是不公平的恋爱。

自己果真是被之前的女人们宠坏了,不敢于面对坦然的爱情。

想要看着塔矢アキラ下棋,确认他的存在;想要向塔矢アキラ确认自己的存在。不再仅仅是他站在身侧就能够满足,而是包括他的身体、棋以及内心的全部。紧紧抓住自己内心中的塔矢アキラ。

绪方精次兀自笑着,透过计程车的挡风玻璃远远望见了银阁寺的指向牌,再拐一个弯法然院就在不远处了……

 

Madonna Lily


FIN


________

(下面为N年前的后记,大概2010年??)

 

前后断断续续拖了三年以上,M.L就算是告一段落吧。

总体上来看M.L并没有一个连贯的线索,情节上也很松散。属于想到什么写什么,而没有为之后的情节作铺垫。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决定要开始写M.L的时候并没有在情节上考虑很多,只打算写绪方和塔矢两人的相处状态而已。说是情节上所必要的矛盾也只是来自明子的反对,这一点。既没有涉及绪方的外遇,也没有曝光时间,就连塔矢的相亲也只是走了过场。可以说局限性很大,全部都是绕着日常琐事。

所以也许M.L在12章结束就好,可是拖来拖去就成了这个样子。当然也可以继续地写下去也未尝不可。可是等之后要写什么也完全没有个预计,所以干脆结束吧。这样一来,情节上还有很多没交代清楚的地方,很多角色的情况都还没有交代完。总觉得在文章的最后一章好歹的说一下重要人物的现状,而主角要碰个面会比较好。而M.L的现在,完全像个收口到一半的袋子,太多的内容在那里放着没有编织起来。不过以现在的情况想要M.L收口,还要有很多的内容来铺垫吧……

对于M.L中的绪方,确实非常难写。开始的时候我尝试着了解他,渐渐的我以为我了解他了,可写到最后我发现我几乎不了解他。这么说很让人困惑。不过确实是这样,面对绪方这样的“成熟精英”男人,依我的阅历来讲太浅,有太多妄测的地方。M.L中间的部分对绪方觉得有些描写过分,而后面我则经常陷入“不知道该怎么写下去”的状态。尤其是16章写绪方的犹豫,虽然是写了但我还是很怀疑绪方到底会不会去立刻见塔矢,所以就再不用写出来的地方结束。这样的情况在M.L里很多。

而对于写塔矢,就没什么好说的,毕竟从光亮开始一直都是塔矢这边写的比较多,自然要顺手。只不过光亮中的塔矢和绪亮中的塔矢绝对不是同样的感情罢了。

虽然说是完结了,而且之前也写了番外,不过对于绪亮,基于M.L背景的设定上仍旧有要写的东西,因为时间上也好剧情上也好怎么也放不进去,所以只能放在外面独立出来了。到底会有多少这样的故事,我也不能确定。但愿我能顺利地写出来。


评论 ( 3 )
热度 ( 45 )
  1. 共2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

© wulude | Powered by LOFTER